李大扁担的铜烟锅指挥若定,缺指的手掌推开粮仓木板门。

    男人们扛着麻袋小跑,女人们举着竹扫帚归拢散落的谷粒。

    李冰刚把最后一袋谷子码上仓梁,豆大的雨点就砸在了瓦片上。

    粮仓里浮动着暖烘烘的谷香,二百三十七个鼓胀的麻袋堆成小山。

    杜亮亮瘫坐在稻草堆里,汗湿的汗衫贴出肋巴骨的轮廓:

    “哥,你闻闻这味儿,比城里香水还醉人。”

    小伙子抓起把新米捂在脸上,深深吸了口气:

    “等新米酒酿出来,头碗敬你改良的稻种!”

    雨脚渐密时,晒谷场上的积水里漂着零星的谷粒。

    不知谁家媳妇摸黑蹲在水洼边,借着粮仓窗棂透出的光,手指头在水里摸索着捡漏。

    王婶的食盒又转到了粮仓,这回换成了热腾腾的菜粥,切得细碎的萝卜干在粥面上浮成星子。

    夜雨下到后半夜,李冰提着马灯巡田。

    改良后的稻田里,雨水顺着新修的排碱沟潺潺流走,稻茬在灯影里站得笔直。

    泥鳅在沟渠里翻起水花,惊醒了守夜的土狗,犬吠声撞在湿漉漉的稻浪上,荡出老远。

    晨光再临,下坪村的炊烟里混着米香。